灯下白头人

【叶黄】金缕衣

给阿扬 @华不再扬 《机关书》的G文~

【架空背景,时间线和事件比较混乱_(:з」∠)_

十四字记之曰:“何乐可及少年游?有花,有酒,有基友” 

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有人收网就有人心甘情愿落网XD

祝食用愉快XD】

  

【叶黄】金缕衣

“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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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第五日,天下有雪。

中书省素有“紫微省”之称,因与“紫薇”音近,自前代起,庭中遍植紫薇。本朝沿袭旧制,遂连栽植花木的习惯也保留至今。春末夏初花开时节香云委地,月色之下看去如同笼着层紫色雾气一般,乃是宫中尤为人所称道的一景。此时正值隆冬,只剩秃瘠枝条,映在雪地上,是干而瘦的几笔。

今日轮到喻文州值宿。年轻的中书侍郎袖着手立在檐下看了一会儿雪,忽道:“天气这样冷,还不快下来。”

落雪窸窣,惟余空庭冷月疏零树影,分外冷清。只在檐下不远处隐约缀着些橘红色,于素白中显得格外突兀。

喻文州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复开口唤了一声:“少天。”


细微的“格楞”一声,似是瓦片被足尖踏过。有人自屋顶轻巧跃下,快得连身形都尚未看清,就已经见他立于面前。年轻的殿帅落了一头的雪,瞧见喻文州面上神情,不情不愿地挪过来,叫了声:“师兄。”

两年前走马上任的殿前都指挥,使得一手好剑法,性子活泼,颇得人缘,圣眷隆重,乃是年轻一辈武官里杰出的人物。二人一文一武,实则师出同门,自然亲厚。如今虽然各有官职在身,私下仍沿用着幼时称呼。

 “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顶上?”

喻文州无奈地指指雪地:“吃零嘴也不藏好…我倒要问问你,大雪天不好好回去睡下,在屋顶上发呆做什么?”

这样的雪天,屋脊又滑又冷,黄少天却不管,倚仗功夫了得,照样上了房顶,捧着个玫红的点心匣子,里头装的尽是时兴的零嘴,什么离刀紫苏膏、香糖橘红果子、盐炒的香榧……见喻文州盯着他,还破尴尬地往身后藏了藏。

不知吃东西时心思飘到哪里去了,果子掉下来都没注意。

黄少天从牙缝里挤出九个字来:“太清楼,琉璃灯,君莫笑。”

  

元月第六日。 

前一晚被喻文州赶回住处睡下,但到底还是熬得晚了,按例领着手下在内宫巡逻时哈欠打个不停,只是路过太清楼时,驻足对着楼顶颇出了一会儿神。

龙厢卫的小子们便趁他不注意在身后议论起来,统一意见便是说,殿帅平时里一旦开起口来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言官瞧见他都恨不得拔足便走,这几日却板着脸格外地惜言如金,可见是心情尤其地不好。

也无怪他恼成这样。黄少天十五岁上头入龙厢卫殿前军,到后来被拔擢为三司侍卫首领,靠的便是了得身手与过人的机警。要按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宫闱故事里的说法,便是大殿顶上走过一只耗子,也瞒不过他去。现如今太清楼顶那盏经年不熄的琉璃灯却在他眼皮底下被窃走,还大大咧咧留下字号曰“君莫笑”,无异于在年轻统领头上倒捋虎毛,焉得不怒? 

他心里有事的时候就爱捡个屋顶楼顶之类坐坐,昨晚便是如此。叶修曾拿这个笑话过他说:“像个猫似的,没事尽爱往高处跑。”赶在他暴跳之前又故作正色道:“这是夸你嘛。有你在,鼠辈安敢放肆?”

 

黄少天想到这里,呛啷一声顶开佩剑冰雨剑鞘,悠悠道:“敢在这里下嘴,就莫怪我手狠……早晚要连牙也一并给他掰去!”

身后嘁喳议论之声顿时一扫而空,一众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暗道好险。

   

元月第八日。

君莫笑在城中如今成了劫富济贫义贼,名号叫得十分响亮,但见过他的人却说不出这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年岁几何?长的圆的扁的?脸上蒙了布巾。

所用兵器?刀枪剑戟雷火弹暴雨梨花针,最离谱的答曰是把伞。

简直是盲人摸象,黄少天无语。

伞怎么能做兵器?何况伞就是伞,怎能翻出这么些花样来?

不过仔细想想,也未必就不可能。

是时民间惯用朴刀,禁中护卫也多持刀,黄少天初来时因使剑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叶修在校场指点金枪班武艺,休息时听他抱怨,嗤笑道:“兵器何时有了高下之分?本朝太祖三十二势长拳,十八路齐眉棒打下这一片江山,用刀的哪个敌得过?”

他摸了摸腰间剑柄,惦记着寻城里头几位有见识的兵器师傅来聊聊。至于年貌体型……刚好有这么个人可以对症下药。


黄少天打武英殿前路过,远远瞧见他惦记着寻的肖时钦。这位工部侍郎于本职之外另有一门绝活,能依着他人口述,以黏土、铜铁等塑出一指长短、活灵活现的人像来,比绘影捉拿还要精准许多。京兆尹擒拿犯人时遇到特别难处常会向他请教。

肖时钦曾多次奏议欲于边境修筑工事加固边防,据说前几日多年夙愿终于得偿,黄少天正打算上前去贺他一贺,刚喊了他一声,肖时钦便帽翅一抖,飞也似地溜了。

黄少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忖并未与他生过龃龉,只不过叫人递了个口信说要他帮忙拟着塑一尊君莫笑,何以面都没照都忙不迭跑掉?与他相识时日不短,从不曾见文官有这样好的身手,简直令人啧啧称奇。

 


元月第十日

因连日有雪,龙厢卫们闷得手脚发痒,扫开一块空地,立了门竿,较量起蹴鞠来。黄少天懒洋洋在一旁作壁上观,怎样招呼都不肯下场一试。有胆子大的笑话他说:“殿帅莫不是怕输了丢面子?”

黄少天笑骂道:“我同老叶当年比试时,你怕是还不知道风流眼有几丈高。”说罢自觉失言,

恰好皮毬被踢出场外,眼见着就要落于身前,黄少天待它坠至腿弯处,一勾一拐,一记劲踢,毬自数丈外风流眼轻巧穿过,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纷纷叫起好来。

有年纪轻些的小侍卫悄声问一旁的班头:“老叶是谁?”被前辈一记栗凿击在头上,噤声不言。


当晚四更鼓敲过,黄少天受命伴着深夜入宫议事的平章相公回府。雪深路滑,这位相公年事已高,因天子爱惜,遂令黄少天点了御驾所用灯笼,一路亲自护送回去。

黄少天同这位老大人一文一武一老一少,平日里虽常碰面,到底算不得相熟。不过前一日才从亲王家中牡丹宴上见过,这位老大人作诗直讽筵席太过奢华,边庭军士苦寒,京中达官贵人却不顾惜民力,醉生梦死,全然不顾邻国虎视眈眈。这样直言自然会招致嫉恨,朝堂免不得又是一番风波。

上一次这样发感慨的还是叶修。而结果呢?

新帝即位,便被先帝一道遗诏一朝夺去官职,更赐了他一枚玉玦。玦者诀也,自此便只得销声匿迹再无音讯,不知是否平安,身在何处。

宫前流水亦流尽年光,昔时威震四方的将军,如今年轻一点的侍卫也对他的名字陌生起来。

“江头未是风波恶。”黄少天将这句在嘴里嚼过一遍,只觉得像是剔出来的莲子芯,觉得连心中几乎都要发起苦来。


元月第十一日

因御驾到访,黄少天提前一天到相国寺安排兵丁,顺便为给他师父点的长明灯添灯油。临走时同小沙弥说说不定过几日要为另一位熟人添一盏。

他师父走时,黄少天年纪还不大。人前强装无事,暗地里却特特攒了俸钱来香火最盛的相国寺为他师父点长明灯。点完瞧见沙弥走了,便将那灯当做他师父,絮絮叨叨起来。其实无非也就是些师兄很好我很好院子里的黄狗很好大家都很好的傻话。

末了还是免不了难过:“师父您心真狠,梦里边儿都不来看我一回。”也没注意身后来了人,竟然就在那里抹起眼泪来。

结果灯油钱不够,还是先前笑话他哭鼻子的人替他垫了一份,更夺过笔来将自己名字添在他旁边。

“多少也有我一份功嘛。”

相国寺向来最为灵验,据说这里的长明灯能保逝者超脱,生者平安。终究是个教人的念想落到实处的法子。黄少天瞧着功德簿上那笔致风流的两个字,发了一会儿楞。 


元月第十二日

御驾亲至相国寺祈福,有老兵排众而出,泣奏当朝权贵押下军报之事。天子震怒之下下令彻查,方知是有人以“元夕将至,恐朝廷震动,亦怕官家听了消息心中不安,”为由,将紧急军报押下。


元月第十三日 

张新杰下朝后所走路线常年不变,有心人一堵一个准。今日果然还是带着展脚幞头,帽翅端端正正,见黄少天拦在眼前,眼都不眨:“何事?”

黄少天一咬牙:“请你吃饭。”


工部的肖时钦,中书省的喻文州和张新杰,三人乃是同榜。黄少天因是喻文州的师弟,同另外二人也算相识。这几位都是朝中以机谋闻名的人,这几日喻文州不见人影,肖时钦又见到他便迅速匿了,只能朝着有明显弱点的张新杰下手。

黄少天摸摸兜里的碎银,眼看着张新杰不假思索地就报了一串诸如黎冻鱼头、红丝水晶脍、间道糖荔枝等等菜名,几乎都要生出钦佩来。二人在矾楼从午间吃到傍晚,街上摊贩的灯火依次亮起,张新杰才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说罢,什么事。”

这位四平八稳的侍郎,生平一大爱好便是美食,一大弱点也便在此。吃人家的嘴短,黄少天等的便是这一句,当下单刀直入道:“君莫笑。我要布网擒拿这个人,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张新杰撂下竹筷道:“很简单。此人能入太清楼盗取琉璃灯,而且并未惊动守卫,可见对宫中布局十分熟悉。”

“这个我知道。”

“恐怕另有所图,你要早作打算。”

黄少天被他说得紧张起来。是了,对内苑如此熟悉,身手又好到避过一种内卫耳目,如入无人之境。今日是盗宝,来日若是想谋害天子呢?

 

正思忖间,见张新杰又欲招呼堂倌,黄少天郁闷道:“交情一场,好歹这月的灯油钱得给我留点啊。”

张新杰道:“贡在相国寺中的长明灯?”他偏头想了想:“你俸钱应该够的。”

黄少天无奈道:“我打算多点一盏!而且昨天打赌又输给了张佳乐一些……”

张新杰愕然:“你与张佳乐打赌也会输?”

黄少天沉痛点头。张新杰又道:“给谁多点一盏?”

黄少天语塞,终究还是老实答道:“给老叶。”

张新杰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一会儿,抬手招呼堂倌又加了一盏素签纱糖。听黄少天大呼肉痛,慢条斯理道:“这一盏灯若是点给他,恐怕早了几十年罢。”

黄少天愣住:“什么意思?”

张新杰用勺将汤上油花撇去:“你知道太清楼楼顶琉璃灯是个什么来历吗?”

本朝重文抑武,读书人多受厚待。太清楼在崇德殿西北,乃是宫中最大的藏书楼,经史子集无不囊括在内。儒家有“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之说,琉璃灯便借的是这层意思。

他二人年纪相当,但张新杰毕竟同典籍打交道更久些,是以知道这段掌故。

“琉璃灯一旦无故灭去,天子是要祈福的。”

“你觉得那老军头是怎样千里迢迢来到京中,还偏偏能赶上官家来相国寺这样好的机会?”

黄少天努力消化着这段话中层层的意思,艰难道:“你的意思是?”

张新杰起身正了正帽翅:“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提醒殿帅一句,布网捉拿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谁在网罗之中还未可知。”

临去又笑着调侃道“人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你注意着些吧。”

黄少天喃喃道:“啊…………?”


元月第十四日

太清楼顶琉璃灯重燃。

 

上元夜


黄少天今日不知为何格外魂不守舍。幸而天子并未怪罪,笑言他正是簪花吃酒的风流年纪,索性给换了班,赐苏合酒一杯,绢花一朵,并园中折来新开的白梅一枝,放他出去游灯市。临别特意嘱咐说有能人巧匠制了新巧的什么玩意儿,教他等着仔细看,黄少天左耳进右耳出,到底也没弄懂那是个什么。

黄少天谢了恩,沿着御街大道一路走入城中时,最高处长竿上标明时辰的灯笼才点了一盏,灯市才刚刚开始。正是万家欢笑的太平时节,妇人孩童、贩夫走卒、王公贵族,将个偌大的东京城闹得沸腾喧嚣。所过之处满目皆是琳琅灯火,他手中擎着花枝在熙攘人群中穿行,胸中温酒熨烫,在这样的花团锦簇之中,一时竟然觉得有些茫然。


往年元夜先丢了师父与同伴,后来又少了叶修,不知道这一个上元夜又会失去些什么。

他在这样长久的离别之中,将自己的心意窥探分明。赏花玩月,蹴鞠射猎,细想来年少时时处处无不有那一个人的身影,却无从传达。


正走神之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擦肩而过之时只见那人神色诡秘,怀中抱着个穿着虎头鞋的小儿,逆着人流匆匆而行。

黄少天心中生疑,今晚街上普通人为观灯景皆是缓步而行,他这样急是为甚?怀中孩童哭闹也不管不顾,一味只想走远些似的。他掉转头跟上那形迹可疑的人,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不知脚下使了什么招式,趁那年轻男子一趔趄间夺过孩子,将哭闹得越发厉害的小儿塞还给急得快哭出来的老家人。转身走时碰掉一个薄纱灯笼,也不慌不忙,用脚一勾一挑,右手接住稳稳挂回原处。黄少天瞧见他动作,心中一跳,见人群熙攘,索性腾身上了屋顶,嫌手中梅枝碍事,本待揣入怀中,又恐损伤,干脆衔在口中,紧紧追着前面人不放。偶尔借力自摊贩竹棚顶子踏过,一前一后踩出连串吱呀的声响。

前面的人似乎是故意引着他走,始终留了那么一两步,既不至于被他擒下,也不至于跟丢,直跑到矾楼顶上才住了脚。


黄少天缓了一口气,劈手摘下那人脸上布巾。月色明亮,映出笑嘻嘻的一张脸,眉目疏朗却自带三分懒散,不是叶修又是谁。

“哟,被你抓着啦。”

“你闭嘴!这莫名其妙的是在搞什么鬼……我连长明灯都快给你点了,既然是大活人怎么连个信都不送!”

黄少天暴跳如雷,正待接着数落他,便听叶修冷静地:“少天。”

“你流鼻血了。”

“啊?”他一摸鼻下,果然如此。

料想是喝的苏合酒补得过了头,他又跑得太急,只是没偏偏挑了这样好的一个时候发作出来。黄少天悲愤地抹了一把鼻血。叶修摸出块手帕递给他,大笑道:“怎么!我今日难道格外英俊些,你都把持不住了啊?”

黄少天鼻子埋在手帕里,气焰早就消下去一半:“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张新杰的意思,你跟君莫笑有些瓜葛?”

叶修坦然道:“怎么能说是有些瓜葛——那明明就是我嘛。”

黄少天纵然已经有了猜测,也架不住他承认得这样爽快,连血都忘了止:“啥?”

叶修眼疾手快捞起手帕捏住他鼻子:“花好月好灯好人也好,听我仔细给你讲呗。你要从哪里开始听?”

黄少天想了一想,闷声闷气道:“从玉玦开始!”

“那枚玉玦,是我向先帝求来的。”

因怕新帝登基之初立足不稳,不足与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对抗,先帝早有打算。为保太平江山所布下的一盘黑白子散于各处,而叶修便是边疆处那一记埋伏下的杀招。

 “不跟朝里的老顽固们斗来斗去费精神,放手到外头做些实事而已。顺便说,你那假死遁了的师父如今也同我在一处。”


朝中主战主和派早已明里暗里争斗无数,军报要递上绝非易事。是故借着盗灯的机会将天子引至相国寺,由千里迢迢被他护送而来的老兵亲自诉说,也是给年轻的官家一个格外警示。

伪作飞贼时的绰号也是取前人诗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之意。

黄少天得知师父无恙,大喜过望之余不禁感叹道:“跟张新杰说得倒是一个意思……”

叶修嗤嗤笑道:“那当然,他从头到尾知道得很清楚。张新杰,喻文州,肖时钦,都被我抓来替我分析过山川图景布阵。”


吃了亏的几个聪明人里头,喻文州是嫡亲的师兄,不忍心坑他;肖时钦所畏乃是黄少天独家魔音灌耳,干脆躲开图个清静。唯有张新杰艺高人胆大,把在叶修手里吃的亏都从黄少天一人身上找补回来了。

难怪张新杰话里有话说不知谁身在网罗,叶修这网张得也忒大些,连他都一并瞒过了。

黄少天扶额:“黑不黑,足足吃了我一月俸钱!”

叶修望了他一会儿,忽然携过他手,低声道:“在想什么?”

黄少天手被人握着,放眼望下去是半城灯火如昼,身旁是心心念念所求,师友康健,多年心结一时化为乌有,只觉得只觉得欢喜无限。

他缓慢但坚定地将手握紧:“抓着了你也甭想跑。”

身边人便露出他再熟悉不过却又久违了的那种笑来:“乐意之至。”

无所谓输家赢家,布网者与自投罗网者。两边都是心甘情愿,不想挣脱,又何须分辨谁是输家谁是赢家,谁为布网者,谁又是被网罗者。

江湖庙堂,心安即是归处,天涯不远。

何乐可及少年游?有花,有酒,同携手。

【金缕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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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的诗出处为熊亨瀚的《客中过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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